老屋藏书
夏圣员我的老家在一片蜿蜒的梯田之下,小地名叫田包梁。我在上学读书后,语文老师说古代的大诗人大多号称某某居士,如李白号青莲居士,李清照号易安居士,王维号摩诘居士......我走在上学的路上看都渚河边有人打鱼,就写了首打油诗《渚河渔人》:天刚蒙蒙亮,渔夫就起床,阿叔把船划,阿姨来撒网。于是把这诗交给教语文的杨老师,杨老师把“蒙蒙亮”改为微微亮,并肯定了我的创作热情,我一时高兴,好似自己真的成了诗人。于想,自己该号称什么居士呢?思来想去,就自称田下居士吧。
我从小学到中学暗地不停地写诗,虽曾积累了不少数量,但禀赋不高,终难登大雅之堂,故而不好意思再自称某某居士。诗人作家梦搁浅了,却有了书瘾。作为陕南农村娃,当然年少最爱看的作者是从商洛山沟沟里走向全国乃至海外的贾平凹。贾平凹写陕南乡下农村农民社会百态,真是绝了。于是,我第一次下安康时,在火车站售货处,买了《贾平凹文集》,多年后才发现知是盗版,但并未打消我的阅读积极性。后来,读的书越来越来越多,涉猎的内容逐渐广泛。《农村百事通》《水浒传》《红楼梦》《本草纲目》《针灸大成》……都囫囵吞枣地读下去。渐渐地越读越痴呆,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路,说不到一路,和伙伴渐行渐远,和书呆子越靠越近。母亲陪嫁的木衣柜,逐渐被我杂七杂八的书塞满。后来,窗台上,楼板上,都随手放书,父亲从坡上挖地回来,长叹一声:娃儿啊,你多看些,饿了就吃书吧!
在乡村父辈眼里,书不能当饭吃,躲在屋里看书的少年是不合时宜的。为了发泄对书的不满,我撕书,焚书,拿书擦屁股,却都没有戒掉书瘾。最后我十来平方的卧室里,就是书的世界了。走出校园后,我离开老家,外出谋生。南下打工后,我埋头上班,以为能逐渐摆脱读书的爱好,却也是欲罢不能。春节返乡回家期间,我和老婆在广州站把一大口袋行李和书抬上火车,差点把自己和老婆累趴下,后来想想追毁莫及。嫁给我这书呆子图什么呢?守着书过日子,生活是糊涂的,不会斤斤计较,对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精通,对迎来送往,巴结奉承更是不得要领,在社会上处处碰壁,不断吃亏,成了穷困潦倒的模样。被家人埋怨多了,我就只好照搬“再穷不过要饭,不死总要发财”这个褒贬不一的话来安慰自我。
孩子出生以后,我再也没有孔夫子背着书走天下的壮志豪情,凭着薄技留守在了家乡,只是没有住在老屋。我拿着微薄的待遇,不断的给孩子买奶粉、尿不湿,给大人交医保,社保、电费、煤气费、网费,付费付的我的头逐渐大了,年少的理想早已忘掉,读书更成为奢侈。
旧书纪念旧时光
亦陪伴往后余生
昨日匆匆回老家为在家采茶的母亲送药品和零食,来不及吃母亲下锅的饺子,我踏进了我曾经的卧室。我推开木柜子,一种油墨味和霉味混合飘来。我蹲下身子抚摸着泛黄潮湿的书本,心里禁不住难过起来,我的书啊,我的老朋友,把你们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好些年,真委屈了你们。疲惫的我抱着一本书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早晨起床后,母亲上坡采茶去了,我把柜子里和纸箱里的书都翻出来,挑选没有腐烂的装在空大米口袋里,最后装了满满两口袋,我码上摩托,带它们奔向我工作的地方。我把书打开晾晒,粘贴,装订,腾出一个角落,把它们安顿下来。再次面对一屋子老书,我忽然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所包围。原来,书虽不能止饥饿,却能填冲逐渐麻木空虚的大脑,营养渐渐荒芜的心灵,是无用之大用!
夏圣员,笔名夜耕,紫阳县向阳镇人,乡村医生,三秦都市报通讯员,紫阳县作家协会会员。在陕西农村报、三秦都市报、安康日报、腾讯网、今日头条、华商网、安康新闻网等报网媒体发表作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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